第四四七章 视线
重生寡头1991 by 懵懂的猪
2021-1-20 19:26
“但幸好的是,终究有人能把它拿起来,难道不是吗?”孙红羽自然知道那份文件上是什么东西,她不得不承认霍多尔科夫斯基的手气很好,他第一手拿起的,就是这些文件中最重要的一份。
“知道我最讨厌你们中国人哪一点吗?”疑惑的目光在孙红羽和郭守云的脸上打了一个转,霍多尔科夫斯基颇为不满地说道,“有什么话都不直说,七拐八拐的绕一些大弯子,好像不把人搞得云里雾里就永远都显示不出智慧来一样,嗯,讨厌,这一手最令人感觉讨厌了。”
嘴里这么说着,霍多尔科夫斯基伸手将那份文件从郭守云手中重新抢回去,自顾自的放到眼前扫了一眼。
“呵呵,还觉得讨厌吗?”看着老霍一瞬间攒起来的眉头,郭守云笑道,“我想如果把这些问题拿出来明说的,你恐怕会感觉更加讨厌的。”
霍多尔科夫斯基没有说话,他迈前两步,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同样一脸惑然的维诺格拉多夫,这才犹豫着说道:“孙小姐,我想你恐怕把一些很重要的问题搞混了。我们之前曾经有过协商,这次来北京只谈经济合作以及商业贸易问题,而所有涉及到政治领域内的事项,都不在咱们的协商范围之内,而眼下你拿出来的这份红皮书,显然已经超出了经济范畴,甚至可以说它就是一个纯粹的政治问题。”
“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,”面对对方提出来的措辞,孙红羽似乎早有预见,她微微一笑,走到郭守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,这才说道,“对你的这些看法,我并不能完全认同。就像守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样:在国家生活领域里,并不存在严格的经济与政治区划,姓资姓社的问题,可以很简单的分析为‘受政府干预的经济’与‘受经济干预的政府’之间的差别问题……”
“这话我说过吗?”郭守云闷声说道。
“说过,”孙红羽歪过头,瞅了他一眼,似笑非笑地说道,“还记得当初那位孙先生吗?他对你说的这两句话十分推崇,如果你想翻旧账的话,他可以把你说这番话的具体时间表列出来。”
“哦,那你继续。”郭守云摆摆手,颇为郁闷地说道。
“既然经济与政治之间不存在明显的区划,那么……”伸手指了指维诺格拉多手中的红皮文件,孙红羽笑道,“那么关于这个基金会的设立,谁又能说它是纯粹的政治问题呢?”
“孙小姐,”维诺格拉多夫很快就看完了红皮文件上的内容,他抬起头来,用双手揉搓着眼角,说道,“按你的要求,以我们三家商业银行的名义在莫斯科、列宁格勒、伏尔加格勒以及哈巴罗夫斯克开设具有明显政治投资意图的基金会,嗯,这件事本身来说并不是不可行,毕竟按照西方的政治体制,这种政治募捐性的基金会是合法的,是能够得到认同的。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考虑,你所要求组建的这个基金会,尤其是它的第一个投资目标,却是我们不容易接受的。我们可以抛开政治与经济问题的纠缠,但是却不能抛开各自利益的基本点:由我们出面成立一个政治投资基金会,同时呢由你们向基金会注资,这从某种角度来看,可以说是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。但是深推下去,你们选择的投资目标却仅仅符合你们自身的利益,而不符合我们的利益,所以,这份文件不具备太大的可行性。”
一番话说完,维诺格拉多夫将红皮文件合起来,随手扔到了一边。
“靠,老东西就是老东西,不白多糟蹋那么几年的粮食。”听维诺格拉多夫简单的阐述完他的观点,郭守云忍不住暗中赞道。
“这也是我的意见,”霍多尔科夫斯基耸耸肩,笑道,“当然,如果你们可以选择将安德烈耶娃以及她的‘俄罗斯全联盟布尔什维克党’从支持名单中剔除的话,我们还可以继续考虑这方面的问题。”
“守云,你的意见呢?”从霍、维两人那里得到了明确的反对意见,孙红羽显然没有打算直接放弃,她看着郭守云,问道。
“我?我无所谓,”郭守云笑了笑,直接回答道,“民主集中制原则嘛,我少数服从多数,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。”
“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,”孙红羽笑道,“不要耍滑头,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透彻想法,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也好,维诺格拉多夫先生也罢,他们身在莫斯科,可以算是真正的当局者了,而你呢,你人在远东,在一定程度上远离了莫斯科的权力核心,可以算是一个旁观者。常言道: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嘛,我相信你对莫斯科时下的政治状况肯定有某些不太相同的看法。”
“这么相信我?”郭守云嘿嘿一笑,调侃道,“那我要是直接告诉你,这份文件不可行,你会放弃吗?”
“你应该知道,放弃亦或是坚持的决定权并不在我,我只是负责交涉,仅此而已。”孙红羽耸耸肩,说道。
“那好吧,看在红姐这么诚恳的份上,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,”郭守云笑了笑,说道,“幸亏我这段时间没有闲着,每天都在盯着莫斯科的局势走向,不然的话,今天恐怕就要露怯了。”
听郭守云说要阐述他自己的政治形势的看法,霍、维两人均有精神一振的感觉,要知道,郭氏集团能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,就在远东迅速崛起,而且先后顶住了来自克里姆林宫数次进击,仅凭这一点,这个个头不大、年纪尚轻的小伙子就足以引起人们的重视了,与此同时呢,他对政治风暴的敏感嗅觉,自然也是足以令人嫉妒的。
“其实在我看来,即便是出于咱们自身利益的考虑,这一个建议也很值得尝试一下。”稍稍沉吟片刻,郭守云手扶下巴,说道。
“哦?”霍多尔科夫斯基愕然地哼了一声。
“为什么?”而与前者不同的是,维诺格拉多夫则是直接发问了。
“很简单,”耸耸肩,郭守云说道,“不这样,就不能把克里姆林宫那些人逼上绝路,而他们不走上绝路,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。”
“这算什么理由?”霍多尔科夫斯基大失所望,他摇头说道,“要把克里姆林宫那些人逼上绝路,咱们有的是办法,何必选择与安德烈耶娃那个纯粹的马克思主义者合作?要知道,她所奉行的政策,与咱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背道而驰的,这其中的矛盾绝对无法调和,在我看来,如果说久加诺夫是左派,那么安德烈耶娃绝对就是极左派,如果让她的势力得到扩充,那咱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。”
“可现在的问题是,在联邦的政坛上,无论哪一派势力一统天下,咱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。”郭守云耸耸肩,不以为然地说道,“咱们自己应该清楚,类似咱们这种人,只能生活于现在这种环境之下,不管是极右翼、右翼亦或是左翼、极左翼,他们都不是咱们的最佳选择。至于中间派,呵呵,我只希望他们离我远一点。”
“这段时间莫斯科的大形势你们应该体会到了,”郭守云把玩着手上的那枚代表证件,继续说道,“咱们那位出身民主纲领派的总统先生,现在已经调转枪口去对付来自后院的威胁了,当年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,包括鲁缅采夫的劳动人民社会党、日里诺夫斯基的极右翼反对派、以提倡俄罗斯民粹主义团结起来的鲁茨科伊阵营,都被克里姆林宫划入了压力打击的黑名单。而在左翼的方向上,久加诺夫的俄布刚刚重组,其与哈斯布拉托夫这个彻头彻尾的右派的合作,已经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裂痕。当然,鉴于在代表会议内势力的削弱,哈斯布拉托夫现在还不至于同久加诺夫彻底划清界限,但是他却已经在背地里与几个极右翼势力勾连了。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,这段时间,身为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的亚夫林斯基以及涅姆佐夫、布雷金他们这些人,在代表会议内显得相当活跃啊?嘿嘿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这便是哈斯布拉托夫与极右翼派系接触并走向联合的明确信息了。”
郭守云的这番话,令霍多尔科夫斯基、维诺格拉多夫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,对他们来说,左派、右派,极左、极右之间的斗争,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,但是有一点他们却不得不给予高度的关注,那就是他们的老对手别、古等人在这场新鲜出炉的游戏中,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。
权力制衡的道理谁都懂,可真要做到这一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,如果没有敏锐的嗅觉以及过人的洞察力,一个人甚至察觉不到权力天枰的晃动,在这种情况下,制衡又从何谈起?
郭守云的分析,无疑为霍、维两人敲响了警钟,因为他们也知道,亚夫林斯基也好,涅姆佐夫也罢,甚至是表明清高的布雷金,他们都在背后接受着来自别列佐夫斯基与古辛斯基的政治献金资助,这些人与哈斯布拉托夫的联合,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。